本帖最后由 无花的季节 于 2015-5-13 15:51 编辑
云帆是个好名字,云帆不屑于名山大川,云帆引领着我们在独辟的蹊径中平平仄仄地行走,走出了诗意、走出心魂的欢愉与自在、走出了俗嚣物欲的羁绊,窃以为这就是庄子“乘美以游心”的销魂境界吧。 从高椅岭回来的人没有不说奇的,没有不说美的。所以我们跟着云帆出发了,路途稍远,但并不妨碍我们的兴致。江南的秀逸与婉转让我常常念想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雨恨云愁,不能清减她的丰韵反倒更显丁香般的风情。双燕斜掠,剪出柳丝;春风拂面,擎出桃李;月落乌啼,漾出灯影。江南只管漫不经心写她的意、秀她的媚。只是倘若这一切不复存在,那还是江南么?此刻出现在眼前的高椅岭就是这样:壁立千仞,寸草不生,赭色的丹霞山峦突兀起伏,人在山脊上奋力攀爬宛如蚁族。待细细品味,才觉得这依旧是江南,是江南奇崛峥嵘的另一面。北国的名山比他伟岸却无她的参差和丰富,她有木兰的英气也有她的俏丽,她立体的线条如此流畅柔和,让我想起吴道子的绘画,用“吴带当风”可以形容她的灵动和飘逸,深赭的色调平添几分厚重与悠远。当行走在巨大的山脊上,望着令人晕眩的沟壑,又觉得是一个个惊叹号。远望的时候裸露的肌肤光洁润泽,近观却又有无数砾石潜藏于中。我知道这是亿万年地壳变迁的结果。同伴们摸着石头小声惊奇地议论着,我的思绪也飞到了那个壮怀激烈的岁月,斗转参横,沧海一粟又如何守得“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呢? 有好山怎可以无好水?这水不是从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豪迈,她是蜿蜒于山间的一块温润的碧玉,通透沉静,柔而无为,睥睨万物。最奇的莫过于山脚伸入水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蜥蜴状,令人叹为观止。可我以为这是山对水的亲昵,他的手足要浸润在水中,方能水乳交融、心神合一。他们生生世世两厢厮守、岁月静好,不为人存却启人心智。山水是远离卑琐远离尘嚣的,她更接近于崇高所在,所以我们的内心时刻渴望与她们的融合,用水来涤荡我们的灵魂,以山来净化我们的身心,因此老子骑驴出函谷关、李白溺水吻月、苏轼泛舟赤壁、朱熹出武夷入庐山,在与宁静的对峙和审视中我感到被割裂的快感以及重新组合的新意。我的目光开始像水一样清澈,我的内心开始像山一样沉稳,我的额前迎着阳光的闪烁,身披云霓嫣红斑斓的衣衫眺望远方,醉人的新绿更在斜阳的尽头,耳际尽是摆pose的女子的欢笑。 轻松的登上山顶,居然有茂密的树林。这亿万年尘土的堆积演变成一片神奇的山林(大伙儿用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词)。这遮天蔽日的树林不像是流放的生命,它不羁狂放的活力已填满每一寸空间。我们在众多驴友踩出的便道里穿行,偶尔阳光蛮横的切割进来,使豁然开朗转而屏气凝神的心中多了些轻松。竹林、灌木丛、森林,场景不断变幻着,时而紧迫,时而疏朗,路面也时而泥泞时而落叶缤纷,就像我们起起落落的心情。 穿过了林子便到了村长家,一个小小的农家院子,高大的树木掩映着情调,鸡群在林间随意的啄食,慵懒的狗们友好的打量陌生的人群,餐厅的墙上挂满全国各地户外组织的旌旗和艺术水准极高的高椅岭摄影作品,饭后的人们或坐、或凝望、或摆弄手机,好不自在。“终日无心常自闲”的滋味莫过于此吧。 最后的景观是天生桥。待抓着竹子踏着泥泞的小径爬上山头便看见不远的山上巍然伫立的石拱桥。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荔波、思蒙、阳朔等等都有,我喜欢坐在它的下面且听风吟,直到把风尘遗忘。而要上到顶却是颇费周折的,要爬一个极陡的天梯。好多人望而生畏打了退堂鼓,我飞速的攀登完全不顾后路了,我只想亲近他不愿留下遗憾。当站在巨大的穹顶之下,没有了雾霾,只有一览众山小,只有蘅芷清芬,只有光影斑驳陆离。我想拥抱、我想疾呼、我想奔跑,可是我只是安静的环顾,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我把记忆深藏,在某个花开的时候就着氤氲的气息回味。 红尘里,今生注定要与你纠缠走过。我不敢笑谈,我只痴唱千年的风霜,我会醉在晓风残月,误入藕花深处,吹笛梅边,凭栏高楼,将满袖的暗香轻弹,将一世的繁华落尽,纵是饮了孟婆汤也是不敢相忘······ 无花于2015年5月10日 |